用這樣的標題或許過為聳動,但絕非掛羊頭賣狗肉,以下的內容一定是有相關的。這學期教授金融行銷,教學相長,對於行銷多了些認識。何謂行銷?就是為選定的客戶創造價值。何謂價值?價值是經由滿足客戶的需求而創造出來的。華爾街之狼這電影的結尾,李奧納多拿著筆問著觀眾,如何把筆賣給我?一般人都會強調這筆的優點,不會斷水啦,可以兼當觸控筆,甚至吹噓都敏俊用過。若以上的花招都賣不掉的話,就跳樓大拍賣,賤價出售。這是大多數缺乏行銷觀念的人之思維,以為只要東西好就賣得掉,不知從消費者的思維去思考。那這筆到底要怎麼賣?這應該不算爆雷啦,我就講囉,李奧納多底下曾販毒的大將,拿出一紙需簽名的合約,同時附上筆,這就是創造消費者的需求,東西就可很輕易,甚至高價賣出,大賺一筆。

 

因此,能了解消費者心裡想的是什麼?要的是什麼?是行銷最重要的關鍵。金融業者深闇此道,知道在低利率的環境,又經過金融風暴的驚嚇,穩定且比定存利率高的產品必能深獲客戶的心。在金融風暴之前,大家都不屑買的債券基金,近年來突然炙手可熱,而其中賣得最好的叫做聯博全高收,不是因為它的績效特別好,而是他抓住人性,人總喜歡穩定,不愛改變。然而穩定這兩個字其實已經長期阻礙台灣的發展了啊!師出有名的學生就被扣上破壞安定的帽子,離題了,不多說。每個月穩定的配息率,加上適逢債券的多頭期,讓投資大眾誤以為高收益債是穩賺不賠,類似定存的替代品。

 

穩定配息合理嗎?當然不合理,因為基金中的債券少說也幾百支,配息的金額與時間不可能一致,更不用說基金規模的加減變化,要維持穩定的配息率得刻意去調整,也就是說,配息率7%的基金,每個月從債券實際領的不會那麼剛好7%,而是乾坤大挪移,抓長補短喬好的。一開始其他基金公司很不屑,總認為自己的產品好,不需要耍這種花招,但後來看到聯博債券基金在台灣超級賣,甚至逼金管會逼出聯博條款,最後紛紛放下專業的尊嚴,跟進推出穩定配息的產品,甚至現在連平衡型,股票型也在推穩定配息,這些金融業者的專業與良心是被狗啃了嗎?

 

為何我這麼嚴厲批判基金業者?他們應該知道股票型基金配息是對投資人不利的,基金是長期投資的工具,為何要長期投資?複利是長期投資致勝的最大關鍵,如果把息配出來了,哪來的複利?配息只適合退休人士來當生活費用,一般人買基金根本不需要考慮配息,更不因刻意去挑配息率高的,那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。詳情可見破解投資債券的迷思(一)配息高且穩定配息的基金好嗎? 。基金業者也知道投資人喜歡配息率高的,便推出澳幣避險,甚至現在連南非幣避險也推出來了!詳情請看破解投資債券的迷思(四)買澳幣避險的債券基金有那麼好嗎? 。配息率高絕對不代表報酬率就一定比較高,但風險就一定比較高。更扯的利用投資型保單免費轉換的功能,弄出號稱月配十幾趴的產品。(請參考解構金融產品系列(五)投資型保單 )可惜投資人還是沒打破這迷思,無視于我再三的呼籲(可能我不是什麼咖的關係)!我有個當醫生的同學他也喜歡買穩定配息的債券基金,我跟他提出警語,他居然認為他的債券基金是穩漲不跌的,利息領越多越好!可見這樣的觀念多深植人心!

 

其實產品本身並沒那麼糟,邪惡的是人!沒錯啦,客戶很喜歡這樣的產品,推這樣的東西也不違法,但沒違反道德嗎?就像客戶喜歡吃又香又甜又便宜的麵包,你就加入香精,糟糕一點還謊稱是天然的。基金公司的目標客戶並不完全是投資人,而是理專,推出的產品理專願意賣,好賣才是重點。穩定配息的產品常被理專講成有如定存一般的保本,又有高利息,這我絕不唬人,前陣子我回老東家還聽到某分行經理要求理專要這麼賣!

 

這讓我聯想到華爾街之狼如何去賣所謂未上市的垃圾股票,反正就是把鹿耳朵裡面的毛當鹿茸,把松鼠的角當作松茸來賣。台灣的理專其實也不遑多讓,讓他們這樣違背專業與良心就這個字,貪!(不過我也知道也有部分理專是被主管逼的)我曾經跟理專介紹澳幣計價的連動債,用基本面與技術面分析了許多,最後再以資產配置的角度切入,講半天某分行經理就跳出來說不用講這麼多,只要跟客戶說澳幣會漲到40就好!我當場傻眼了,這間分行業績這麼好就是這樣來的喔!我會離開金融界,這經理居功厥偉,讓我徹底看破。她的確處於狼虎之年,作風就有如華爾街之狼,一樣用金錢與貪慾去控制她的理專,違法與沒良心等狗屁倒灶的事情做一堆,眼中只有自己的業績與地位,完全不顧客戶的死活。我相信台灣金融界不僅她一人如此,龐大的共犯結構天天做劫富濟貧的勾當,貧當然是指自己。每次開經理月會我就很痛苦,看到一堆高階主管討論下個月如何把客戶當肥羊宰,而我還得當他們的狗頭軍師。

 

高收益債俗稱垃圾債券,台灣人卻把黃金當成寶。我過去也很愛高收益債,但那是在景氣向上,違約率很低的時候。我在2001-2007持有高收益債,在嗅到房貸危機時斷然出場。2008年金融風暴時便慘跌六成以上,所以他絕對不是風險很小且保本的產品,重點在於違約與否。現在高收益債危機尚未來臨,但配息率下降是事實,今明兩年的報酬率有可能比配息率還差,要完全填息的機率比過去幾年要小很多。在大家瘋狂喜愛高收益債的情況之下,債券供給的結構已經開始做改變了,債券評等CCC以下的公司債(長期累積違約機率為50%,違約風險極高)占比在提升當中,這跟次級房貸危機很像,正常付得起房貸的人所構成的CDO已經不夠賣了,只好找些沒固定收入的人,要他們去貸款買房,再把他們的貸款包裝次級房貸CDO。若投資人不好好做功課,還只是喜歡挑穩定與高配息的基金,就要當心會買到這樣高違約風險的債券,不要以為有穩定這兩個字就不會賠大錢,被基金公司與理專利用人心的弱點,未來吃大虧的時候,不要再來罵金融業只顧賺錢沒良心,還想告他們,省省吧!因為你都已經簽名表示我了解高收益債券的風險,說你不懂高收益債的風險還相信呢?何時會吃大虧呢?當然是市場上充滿了垃圾中的垃圾(CCC以下),景氣反轉的時候,就得要當心啊!不要搞得到最後銀行都被佔領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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